春雷不及掩耳

>>>>>>>>>>>>

窗外下著細雨，空氣裡充斥著潮濕的味道。雖然是上午，可天空被一團團灰白厚重的雲掩蓋著，顯得天色有些許昏暗。

三月初的假日早晨，蓮已經起床漱洗。他吃了片吐司，咖啡剛泡。他坐在床邊的書桌，攤開複習用的講義，正準備要開始讀書，而視線卻看向床上的慎吾。

慎吾還在床上捲著被子入睡。他整個人側躺著陷在床和棉被裡面，把被子拉到最高，而整張臉近乎埋進鬆軟的枕頭裡，只露出淡紅色的嘴唇，一開一合呼氣。

    上了高三，慎吾平日幾乎都住在蓮的家裡。除了節省往返學校和家裡的通勤時間，當然一部分原因是遠離家中的烏煙瘴氣，安心準備考試。而考完試之後，慎吾依舊經常到蓮的家裡過夜，只是現在的慎吾只要等待放榜就好，所以他睡得心安理得。而蓮還要繼續準備七月份的考試。

蓮有時候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還蠻有趣的，以往都是他在呼呼大睡，而慎吾在一旁看書。可現在彼此的處境卻顛倒了過來，他在把握時間複習，而慎吾在睡覺。

蓮看著慎吾睡得快消失在床裡面，一副要被悶住的樣子，覺得有點好笑。他放下手中的書，伸出手稍微把慎吾的被子往下拉，手指卻不小心碰上慎吾的嘴唇。

蓮的指尖摩挲著慎吾的唇。心中想著的是每個晚上在浴室外聽著慎吾在裡頭洗澡的聲音。

有種很奇妙的色情感。當他在浴室外頭聽著水龍頭稀哩嘩啦的聲音，嗅聞著從浴室傳出來的沐浴乳的香氣時，忍不住開始想著沐浴乳的泡沫和水流是如何流淌在慎吾的身上。於是慾念開始澎湃，或是就直接拉開門進去，渾身濕漉的變成兩個人。

而當他在外頭的沙發上坐著，等著水停，洗完澡的慎吾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、朝著他走來，當慎吾渾身帶著和他一模一樣的沐浴乳香氣窩進他的懷裡，頭髮還低著水珠時，那個時刻，蓮心中那股奇異的佔有欲，便莫名地開始詭異膨脹而又被滿足。

尤其當慎吾躺在充滿自己味道的被窩裡，渾身被他的味道沾染的時候，那種感覺更甚。莫名覺得自己擁有了他，像是一蓋被子就能與世隔絕，獨佔、持有他這個人的所有權。

蓮掀開被子，整個人鑽進被窩裡，手一拉把被子拉到自己的肩胛處，人從背後環抱住慎吾。他湊近，把臉靠在慎吾肩膀嗅聞。

他一手從慎吾的側腰伸過去，攬著他的腰。另一手則是握住他的手指揉捏著。

慎吾的手指很細，萬幸沒有因為疾病而變形。唯獨中指關節的地方有些突出，那是長久書寫之下寫出來的筆繭。蓮邊用大拇指摩挲著慎吾中指上的繭，思緒飄遠。

那塊早已經角質化的皮膚摸起來是粗糙的，那是慎吾日復一日長久以來的努力的積累。

只是，太苦了。

蓮的中指上也有一塊繭，那是最近半年為了備考而寫出來的，是痛的。而慎吾手上的那塊早已變厚、變硬，毫無感覺了。彷彿他對於這些磨難早已麻木。

窗外的雨變得更大了。

他起身，趴跪在慎吾身上。他含住他的耳垂吸吮，用舌頭舔舐。他半瞇著眼睛看著慎吾，因為耳朵是敏感帶的關係，慎吾被舔得微微皺起了眉。

而手則是不安份的從衣服下擺伸進去，沿著肚臍跟腰椎一路往上，一手數著脊椎一節一節往上摸，一手摸上他的胸，指尖在乳暈和乳頭周圍挑逗打轉，乳頭很快就立了起來，被手指捏住。

不知何時便早已鼓起的褲襠則是一直蹭著慎吾的大腿，把短褲褲管都蹭的撩了起來，露出了白皙的腿。

他沿著下頜線、臉頰，一直舔吻到唇邊，在唇上輕啄了一下，接著便坐起身，把上衣給脫了，扔在一邊。

蓮又趴回被子裡，咬住慎吾的唇，瘋了一樣的索吻。他一手扣住慎吾的後腦，唇瘋狂的舔吻著他的唇，濕漉漉的，在慎吾迷迷糊糊的時候，舌頭偷偷的鑽進他的嘴巴裡纏著他的舌頭。

而蓮不安份的另一隻手，則是沿著慎吾短褲褲管伸進去撫摸著他的大腿，他褲管寬鬆，隨便一掀就能看到整片大腿。蓮一撫摸著他的大腿，隔著內褲揉弄慎吾被他親得勃起的性器，甚至把手指伸進他內褲縫隙裡面，沿著大腿根部來回撫摸試探。

蓮拉下自己的褲子，把自己的陰莖從內褲裡掏出來，莖身粗壯且長，龜頭大而飽滿。他抓著陰莖蹭進他褲管裡面，一邊擼動一邊拿龜頭磨蹭他的大腿，前液在他大腿上留下淫靡的痕跡。

舌頭互相糾纏，舌吻彷彿像是在嘴裡進行了一次性愛，唇和唇互相交融，潮濕的氣息在彼此之間蒸騰，慎吾被蓮單方面的掠奪，近乎要喘不過氣來，也逃脫不了。迷糊之間，涎水不受控制地沿著唇角流下。

瞬間，亮光照了進來，緊接著一道很大的轟隆雷聲。

窗外落下了今年第一道春雷。

慎吾終於清醒過來。

蓮親了一個心滿意足之後，才肯放過他的唇。而此刻慎吾的嘴唇早已被蓮吸得豔紅、水潤。嘴角還掛著剛流出來的口水的反光。

慎吾翻了身，變成平躺的姿勢，半睜著眼看著蓮。一個、兩個、三個……他對著蓮緩慢解開自己睡衣的鈕扣，坦露出被蓮剛剛玩弄得通紅突起的乳頭與雪白的胸和腹部。

慎吾雙手抓著蓮的手，放在自己的腹部上，讓他在自己的身上撫摸、流連。健康膚色的手掌在白花花的肉體上游移，膚色的對比帶來視覺上的刺激，而慎吾只是專心致志的看著他手撫摸著自己身體的樣子。看著這樣的畫面，蓮吞了好幾次口水。

他俯下身含住胸前的粉紅。

「嗯、啊…」慎吾的聲音帶著剛起床時的嘶啞。乳尖被靈活的舌頭挑弄、被雙脣吸吮。慎吾抓著他的頭壓在自己的胸脯前，任憑他的舌頭蹂躪。

蓮對慎吾的情感是厚重且帶著慾的，如同驚蟄的春雷一樣澎湃。沉重黏稠的愛意參雜著扭曲的情慾及佔有慾，潮濕如滂沱春雨般淋滿他們全身。

可是這怎麼能怪他呢？他太需要慎吾的愛了。他渴望慎吾能夠一直看著他、愛著他，承受著他的愛、任性以及陰暗，任憑他像發情的狗一樣對他勃起、黏人的接觸和慾求。

他撫摸著慎吾的身體。

可這份情感同時也是帶著心疼的。

過去到了冬天，又濕又冷的天氣，慎吾經常關節發炎，有時是手指，有時是膝蓋，開始變得難以彎曲、難以施力。手指被天氣凍的發紅疼痛。有時會看到慎吾連上下樓梯都是困難的，需要抓著扶手才能緩緩向上。

慎吾對這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症狀的反應是平淡的，除非是被痛得受不了了才會憋不住自己的情緒跟抱怨。

只是這樣，反而更讓人覺得心疼。

而蓮會握住慎吾的手指，用掌心的溫度去暖和他的手指。遇到要上下樓梯的時候，他會在他面前半跪下來，讓他趴伏在他的背上，背著他上下樓。

慎吾很輕，背著他上下樓不算辛苦。但在每一次每一次這樣的過程中，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，「想成為醫生」的種子在蓮心底萌芽、茁壯。他擅自地將「慎吾身體變好」這件事也變成了自己的願望和責任。於是肩上的重量變得更加真切。

但也不僅僅只是如此。

他當初想考醫學系的原因，是因為慎吾的疾病、想讓他過得更好。若是其他人知道了也只會說他很浪漫、戀愛腦。甚至因為科系的緣故而樂見其成：一個會讓榜單很好看的科系、高薪好就業、受人尊敬救死扶傷很偉大的職業。

不，他可卑劣太多了。
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理由遠遠不止表面上的樂觀積極。那些深藏在心底、最深層的晦澀想法，他渴望慎吾會因為「他為了他考了醫學系」而從此再也離不開他。

這是很傲慢、自私的想法，試圖用自己的未來去道德綁架他的人生，讓他無法逃離。像淤泥一樣汙濁，任何人知道他的想法肯定都只會覺得他有問題。

他太噁心了。

雨依舊下著，窗外又落下了一道雷。

蓮一點一點地親吻著慎吾的身體，在他的身上留下吻痕。從脖子、胸口、腹部無一倖免地全都是紅痕，被蓮吸到紅通的乳頭挺立著，他摸著慎吾被自己從瘦弱養成現在這副白嫩模樣的小腹，又是一個吻。

慎吾從枕頭後面翻出一支潤滑液，塞到蓮的手上。

蓮抬起頭來看他，只見慎吾把腿曲起併到胸前，把短褲和內褲一同脫掉。而後又在蓮的面前張開雙腿。

蓮在他大腿上留下的東西都還未乾涸。他的陰莖已經挺立，頂部也因為蓮的撫摸而濕漉漉的留著前液。後穴因為一陣子沒做的關係，看來是緊閉著的樣子。

蓮扭開潤滑液，在掌心上倒了一些，雙手蓋住用掌溫讓它變溫一點之後，便將手伸向慎吾的後穴。沾著潤滑液的手指在穴口周圍打轉磨蹭了好幾圈，慎吾忍不住想把屁股縮起來，蓮用手指磨蹭著那小縫好一陣子後，才將手指伸了進去。一根、兩根、三根…越吃越多。指頭在裡面撐開，蓮用手指去按壓揉弄他的前列腺，慎吾受不了這樣快感的刺激，一直拱起腰來。

同時蓮的嘴巴也沒閒著，舌苔輾過敏感的頂部和鈴口，惹得人家不禁夾著腿、夾住了他的頭。蓮把慎吾的陰莖含進嘴巴裡，去舔、去吸、甚至深喉嚨，整根都吞了進去。在這前後夾擊下，慎吾顫抖著身子喘著氣、雙腿夾著蓮的頭，很快便繳械在他口中。

蓮全部吞了下去。

蓮本來打算把這見不得人的想法像泥巴一樣爛在心底、甚至在到底要不要考醫學系的這件事上徬徨了很久。只是在還沒徹底爛透之前，便被慎吾察覺。

慎吾在察覺他人負面情緒的這件事上是很敏銳的，儘管蓮再怎麼掩飾，依舊還是被慎吾察覺到不對勁。於是在慎吾開門見山地問他時，蓮也一股腦地、誠實地跟他說了全部，包括那些陰暗地、想要道德綁架他的想法。

蓮以為這樣的想法會招致慎吾的反感，甚至失望。可是慎吾只有默默牽起他的手。

他不禁問他不會覺得他這樣很噁心嗎？

「我只會希望你不要太累，不要太勉強自己。」慎吾說。「現在才高二，還有時間，我們可以慢慢準備。」

他抓著蓮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兩側，看著蓮。

「只是我希望你要記得，無論你有沒有要考醫學系，我都不會離開你。」

那一刻彷彿有光在蓮的心底炸開。

而同居之後，他更直觀地感受到狼瘡如何在慎吾身上折磨。

冬天早上起床的時候，慎吾手指的關節會僵硬、卡住，難以彎折、握拳。嚴重的時候，連扣鈕扣和刷牙都會有困難。有時候則是膝蓋疼痛，要扶著東西才比較好站起身來，一跛一跛緩慢走去盥洗。於是，蓮會弄一條熱毛巾，敷在慎吾的手上或膝蓋上熱敷，按摩他的手指，幫他扣襯衫的釦子、扶著他或是乾脆抱著他下樓。

只是現在的慎吾也被他養得開始會直接在他面前說痛、落淚，願意在他面前展現脆弱，在痛到受不了的時候會直接鑽進他懷裡，把手指塞進他衣服裡、放在他的肚子上，會直接要蓮幫他。

他不像從前那樣淡然，因此蓮的扭曲愛意從此也有了可以著陸的地方。

蓮抓著自己的陰莖在慎吾的臀縫磨蹭，龜頭一次次的蹭過已經被擴張得鬆軟的穴口。黏答答的。

然後，緩慢推了進去。

前端在肉道裡開頭領路，後穴被他的性器由外入內慢慢撐大。很濕、很緊。他一點一點的塞，終於插到了底，被蹭到敏感處的慎吾忍不住夾了一下他，被蓮惡趣味地深頂。

「啊！啊……」慎吾指甲掐進他的手臂裡。

蓮一下又一下地大力操幹，一次次撞在敏感點上。他俯下身把慎吾的手臂勾在自己脖子上、雙腿環在自己的腰上。下身鑿到最底處，囊袋撞在肉上，交合之處因為他的操弄而流下淫靡的汁液。

慎吾抓著蓮的頭髮，把他拉近自己，嘴巴湊上去舔吻他，蓮順著他張開了嘴，含住他的舌。

若要拿什麼去形容慎吾的愛，或許是細密的春雨。細細地慢慢地澆灌在他身上，包容了他的所有，淺移默化的為了他而慢慢改變。

慎吾對蓮的一切行為非常縱容，甚至快要有點到了沒底線的地步。縱容蓮的慾望在自己身上撒野，任憑他對自己的掌控欲恣意增長；也會為了他一點一滴開始慢慢學著改變，在蓮的面前展現外人不曾窺見的爪牙，填滿他被不安全感充斥的心。

而蓮覺得自己就像是梅雨季會出現的大水螞蟻、渴望伴侶的大水螞蟻，在潮濕的愛意裡振翅、在陰暗的愛意裡匍匐。

蓮吻著慎吾的脖子。慎吾的身上全是他留下的吻痕、乳頭被自己吸的紅腫，嘴唇也是腫的。被他壓在身下，下身嵌在他濕軟的穴裡索求。

慎吾被操得有點迷糊了，幾乎要閉著眼，紅唇微張，小聲地呻吟著。潮濕與熱在空氣裡瀰漫，快感彷彿外洩在空氣裡，蓮也近乎要迷失過去。

雷光照亮整個房間，而雷聲轟隆在外頭作響。

高潮在亮光裡迸發。

慎吾愛他，但並不是和他一樣那麼炙熱強烈的愛，甚至慎吾不習慣言愛。可慎吾的愛是默默的、包容的，如雨水平等地落在崎嶇的大地上。

蓮直到後來，才回過神來察覺到了這件事。

在蓮不知不覺的時候，慎吾早就好愛好愛他。

像落雷一樣猝不及防。

愛呀，是愛呀。

愛如春雨一般，淅淅瀝瀝，溫柔地、細密地，一寸一寸地澆灌、淋洗內心每一塊乾枯與空虛，沐浴於愛裡。

或如春雷，落雷點近在咫尺的春雷。在感受到光芒的當下，愛意同時如雷聲一般炸開在耳邊。

在察覺之前，它早已降臨於渺小的自己身上。

措手不及、不及掩耳。